冈仁波齐旅行

@bykeer

回想冈仁波齐的旅行，仿佛一场流感，猝不及防，即刻又迅速消失得杳无影踪。

 

灰灰和凉白开先飞成都，然后第一天凌晨四点，一起出发，他们飞拉萨，我飞日喀则。

计划是他们在拉萨租车，跟我在日喀则会和。

降落前半小时，飞机上能看到羊卓雍措和库拉岗日，苍茫高原间，湛蓝色的湖泊如同变形虫的触手漫延，轻抚着绵延天际的银白色雪山，真漂亮。更远的峰丛或是珠峰？对，后来在朋友圈中证实了我的猜测。库拉岗日。在户外软件上能搜出轨迹，穿越海拔五千米的垭口和白玛林措海子。下一次再看到这个名字已是长假之后，网上消息称10月10日库拉岗日和白玛林措全部封闭，承包给旅游公司开始修建3A景区。

日喀则机场真是小啊，万里晴空下，旅客们徒步穿过机场，航站楼只是座小平房，门口进去正对厕所，旁边是个小行李转盘，中间过道再跨几步就走出到机场外面。过道边墙上一面硕大的宣传画，“各族人民要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

等同伴的两小时是闪闪发亮的自由时光，共享电摩实乃意外之喜——单车之上，我还是那个风一样的男子。径直去了扎什伦布寺，跟着虔诚的人们一起参拜佛堂，转动经筒，撞响风铃，看他们把一碗碗酥油添进酥油灯。后来发现，除了呢孜藏袍那些明显的服饰，大部分汉装穿扮的其实也都是藏人。我找到一位身裹藏袍的大姐帮忙拍照，她居然听不懂汉话。不过手势就是最好的沟通，最后照片的效果也很不错。

与灰灰和凉白开会和后，便一路向西，脑中却只有零碎的路上片段。又一次踏上传说中的国道318，颇为繁忙，一路都是动辄三四十公里的限速，检查身份证边防证的卡口……直到拉孜分路后才开始清静——那里318朝南前往定日，也就是珠峰，而我们沿着349北行。路边满是青稞田，夕阳中满田针芒闪耀着黄玉般的光辉。日落时分正好经过一个湖泊，看地图叫浪措，晚霞和斜光很美。搜索夜里住宿的备选，手机地图真不方便概览，乡镇甚至县城都难以显现……国道交汇处总可以吧？但实际有的交叉路口就的确只是个路口，而地图上一无所有的旷原不知哪儿又会突然冒出一片兴盛的民居。天黑了，中秋的圆月升出山脊，窥望着辽阔的高原。我从灰灰手中接过方向盘，在洒满月辉的墨色高原上狂奔，行李在一个个回头弯上从左边甩到右边再甩回去，真是疯狂而难忘的经历。不经意间翻越过的一座座山岭，错织着纠缠着回旋盘绕的山路，心想，在从前骑行的日子里，这些都是动辄以“天”为计的垭口啊。垭口另一侧的山脚，有一小片明亮的光阵，今晚不能再赶了，就到这吧。桑桑。

晚餐标准三菜一汤，哎，真比我们当年川藏线骑行丰盛了太多，可从价钱和分量看，似乎等价持平。饭有些夹生；老板说用高压锅蒸过，但是要用来做炒饭，因此不能太软，没太搞懂。灰灰一口未吃，我和凉白开默默吞咽，她最后却几乎都吐了。我硬着头皮吃了剩下的大半。

从海拔3900余米的日喀则出来，第一晚旅店海拔4530米。都没睡好。从沉睡中惊醒才凌晨2点，后面一直断断续续，脑子中无数个声音在冲撞挣扎，一团团问题纠缠板结一个也解不开。

 

第二天七点起床，天色未亮，大梦初醒，脑髓仿佛都板结了，豆腐脑变成了豆腐渣，醇厚，木讷。七点半驱车出门，行驶不到10米，灰灰吐了，捂着嘴拼命拍车门，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我们的座驾离开村庄，孤独决绝的扎进冷清湿润的荒野，眼前蒙昧而阴沉，中秋明月仍悬在天际，身后半幅天幕的云岚却都泛着玫瑰色淡彩——这才是西藏，这才是阿里啊。同伴们一路沉睡，在一个路边小村停下来找早餐，一无所有，空旷安静的村落如同美国西部片的电影布景。三个小时后来到萨嘎县，早餐找了一家凉白开一直心心念的藏式茶馆，酥油茶加牛肉面，他们也没胃口。我食欲几乎没啥影响，只是开始隐隐头疼。连续开车仍然上头，正好换上一觉梦醒的灰灰。路上偶尔停车休息，有时在经幡飘扬的山脚，我爬上去闲逛，山头白塔下堆放的巨石雕满经文，巨大的牦牛头骨连角、羚羊头骨角上也全是。还有散漫堆放的小石块，只有早茶饼干大小，一面是原始而粗糙，另一面则是精雕细琢的菩萨和度母，就像是真的印刻在饼干上的浮雕花纹一般。我捏在手里仔细观赏，犹豫了好久，最终摁下了揣走一个的念头。

路上不时可见骑行者，有的人与我们同向，大多数却与我们相对而行。萨嘎县中曾碰上一个，从哪里来啊？乌鲁木齐！我梦中的新藏线啊！

下午天色尚早便远远望见冈仁波齐。两天紧赶慢赶，神山终于进入了视野。公路两侧是平旷的金黄色河滩，冈仁波齐洁白的金字塔山体从云层下显露出来，超然的世界中心在云影深暗的延绵山峦间愈发神秘莫测。我们住在山脚塔钦，神山重庆宾馆。黝黑瘦削的老板娘初看以为是藏族姑娘，切换为家乡话一问还真是重庆人。转山要几点出发？你们是一天还是两天？她问。两天八点半够了，一天的话三四点就得过去。呃。

第二晚旅店海拔4650米。仍然一夜挣扎，昨晚的问题又加进来新的困难，怎么解啊也解不开。早上疲惫的躺在床上，我不禁反思，我这不是在睡觉吗，为啥要去解那些问题，解开了才算睡着？！这跟睡觉本来也没关系啊。突然顿悟，不用解开那些问题也能睡觉的！

 

第三天便是我们伟大的转山征程。九点左右来到景区大门，10公里山脚小路来到经幡广场，中途翻过西南朝拜处的小垭口，然后到达景区巴士的终点，两脚佛塔。不远后是第一个补给点，所谓补给点，居然是窗户敞亮的藏式茶馆，钻进卡座点上一壶酥油茶，一人一碗方便面，这规格，啧啧。只是头脑仍然沉重，同伴们依然嗜睡，坐下就先躺倒，睡上20分钟后再看心情吃饭。窗外阳光明亮，荒野沉寂，这可是在冈仁波齐啊。第二个补给点，还是温暖奢侈的藏式茶馆，酥油茶没有了，可甜茶感觉更好呢，回应着来自身体深处的对卡路里的渴望！

茶馆门外，冈仁波齐巨峰纤毫毕露的沐浴在秋日澄澈的蓝天和艳阳下，显得那么不真实。一个年轻人敏捷的磕着长头，五体投地，拜倒，双手合十微微上抬，一步一步越过路边休息的凉白开。小灰灰在后面远远跟着，几乎保持同样的速度。灰灰能走，但速度不快，有时要在前面等上半个多小时。转山路宽敞平阔，说是越野跑赛道也并无夸张之嫌，只是荒凉高远——荒凉，植被罕见，氧气稀薄；高，起点海拔4700，一路攀升至5650米垭口，全程海拔都在5000米上下徘徊；远，距离拉萨1200公里，开车得两天，几乎全都是超过4500米的极高海拔公路。转山客络绎不绝，无论华美或朴素的藏袍或汉装，绝大多数仍是藏人。他们有的磕着长头行进，崎岖山路上，五体投地后似乎会多躺上一会儿——他们都是克洛诺斯，每一次卧倒都在吸取大地母亲的力量，只为下一次跪拜前行。令人惊叹的还有拖儿带女的夫妻，一个年轻男子与我一路同行，婴儿刚满周岁，大部分时候是抱在怀里，有时也会放在路上牵手行走。还碰见五六岁的双胞胎女孩，这么小，他们就已然是这荒凉高原自然而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黄昏中芝热寺外的长坡上，浮云散尽，冈仁波齐冰雪披覆的硕大山体如同蔚蓝色大海中的一颗水晶。一群藏族年轻人在那里拍照，我休息驻足围观，她们兴致勃勃的请我合影，也变换着角度帮我取景，顺带还指导着姿势；准是提前就研究好了照片，有备而来的年轻人！芝热寺冈底斯招待所的客房阴暗冷清，餐厅倒拥挤热闹，坐上好久才能排队等到一份一次性餐盒大小的素面。第三晚旅店海拔5060米，睡得似乎不错，一觉醒来已是早晨七点。

 

第四天早晨起床似乎就有些不对劲，穿鞋系带头脑昏沉，下床脚步踉跄，把灰灰吓了一跳。手脚也冷，去餐厅喝茶烤火，同伴们使出杀手锏：走直线，有些够呛！就在火炉旁呆呆坐着，等身体慢慢暖和起来——现在回想，也许睡觉就没得到休息，整晚都在对抗寒冷和高海拔，都是消耗！白天也吃得不够，几杯酥油茶，两碗面条，能量没跟上。背负多了，睡袋相机水壶充电宝，甚至还有太阳能电板，其实这一路补给站，几乎可以净身出行，好多藏族人也都这样。最关键的，海拔上升太快，缺少适应期，第一天4500，第二天4600，第三天5000。哎！

招待所下面有个小房子可以免费吸氧，灰灰陪我过去，这辈子第一次开了洋荤。不过咋说呢，也没什么特别感觉，并不是想象中的灵丹妙药大力回春丸。

餐厅中，转山的人们陆陆续续离开了，只剩我们和一个老驴，他在这里已休整了几天，帮我按摩捶背，手法地道。带我试了一下下蹲起立，还行。凉白开和灰灰想叫车出去，觉得这么呆着也无所事事；我打算是休息一天，明天继续。窗外太阳越升越高，天气和身体都逐渐恢复如昨。也许同伴出山后，中午我就能翻过垭口？不久，救援车到了，凉白开不由分说，抢过我的背包就往车上窜。她的说法是，先下去乡里卫生站检查，如果没问题，再回来继续转山。我拗不过他们，好吧。

乡镇卫生院绝不过度诊疗，就是吸氧。输液室里，还有一个旅行者，其他吸氧的都是藏族人。医生当然都说，不要进山了，去海拔低的地方，越低越好。我们又回到前一天的旅店，商量对策。灰灰想法是，往回走了，沿途玩回去；我想今天就住这里，高走低住，明早回到芝热寺继续。凉白开说，不能让我一个人去转，我去的话她也陪着。但出来后才发现怎么回去是个问题：救援车只能接人不能送人，进去也必须要有山上的电话。景区巴士只到经幡广场，距离芝热寺还有10公里，走路3个小时吧，但翻垭口时间就有些晚了；好像可以骑马，能够节省些体力，时间相差也不太大。记得以前毛驴驴驴发过消息，带团冈仁波齐转到一半，中途退出来吸氧，然后第二天继续，却怎么也没找到那条朋友圈。估计好多年前的事了。

踟蹰不定，犹犹豫豫，凄凄惨惨戚戚。脑袋仍然隐隐木讷昏沉，但这本身就是高原旅行的一部分吧，没有谁能平地拔葱四千米还是无重一身轻。凉白开给snow打了电话，她和灰灰商定，说如果我继续转山，这个电话是一定要打的。snow和薇薇在重庆老家。然后，姨妈的电话跟过来了，薇薇电话也过来了。后面薇薇几乎每天都打，要看看我的样子。呃，以前出差深圳啥的，几乎一周都打不了一次。现在呢，平时也打，加班也会一两个电话催促，啥时到家呢？

混沌一闪念间，算了，走吧。不确定能否进山，也不确定进山后能否恢复状态翻过垭口，这叠加中的不确定还拖累着小灰灰和凉白开。就这样了。

黄昏中我们离开塔钦，向着尼泊尔边境线上的普兰县城一路狂奔，这是周边海拔最低的地方。宽广的那曲河谷中，暮霭与雾气氤氲交织，雪山掩映在神圣的绛紫色的晚霞光辉里。夜色中汽车经过了玛旁雍错和拉昂错，她们只是至黑无光深不可测的小小的纯黑色镜面。凉白开想直接导航到普兰县医院急救室，被我断然拒绝。得寸进尺啊。

第四晚宾馆海拔终于首次降到4000米以下，3900米。不过睡得似乎还不如芝热寺那晚。离开了神山的庇护，杂乱世事重新纷至沓来，纠结在梦中挥之不去。

 

距离边境那么近的普兰县城，到尼泊尔、印度却并无口岸相通，就是因为喜马拉雅山脉的阻隔。孔雀河从城边潺潺流过，水色碧蓝，在苍茫雪山和安静小城间蜿蜒迂回，勾勒出一幅世外桃源般高冷又温情的画卷。我们在清晨的街巷上游荡，冷清、灿烂、而略显荒凉的城市让我想起了当年怒江峡谷中的废城知子罗。

去了孔雀古城，在孔雀河对岸一个荒凉的山头。我从山腰徒步攀行了百余米上去，阳光灿烂，但山风凛冽，四千米左右的海拔，空身双杖，走起来仍然喘，没几步就得停下来歇息，跟川西没法比。相比开车，徒步的好处是山顶一条迂回穿插在断壁残垣间的野道，短短几十米，看尽了雪原古堡的荒凉与沧桑，这是在上面水泥旅游道上所不能见的。

回程绕湖，拉昂错、玛旁雍错是冈仁波齐脚下的双璧，一汪无比深邃纯净的靛蓝，神话一般弥漫在仲秋枯黄的高原间。为何只有玛旁雍错名声在外？只是因为她更加圆润吧。疾风烈烈，层层浪花绽放的湖水如同大海。大片一尺来高信手堆出的玛尼堆，在湖边排开壮观的石阵。虔诚的转湖者沉默的行走，磕长头的藏人在阳光和尘土中跪拜前行。我们打开海拔计，4600米，跟塔钦相当。不由得摇了摇头。

继续向着日喀则狂奔……穿过一条雨带，无比强烈的夕阳斜照中，聚散不定的浓云在苍莽无垠的旷野间泼洒开阳光又拨弄着阴影，浑然天成惊心动魄的美！啊，我又回想起二十年前的川藏线骑行，“大片延绵纯净的颜色刺伤了我们早已习惯于城市中破碎跳跃色斑的眼睛”……多年后重返川西，川西已经变了，川藏线上所有山头已贯穿隧道，苍凉寂寞的剪子弯卡子拉山顶都会兀然出现几座烤鱼山庄。但在这里，我终于又找到了初上高原的感觉，纯粹而荒凉。

真的，我给小伙伴们讲，这几天发现手机似乎都变大了，手机上的文字也更加巨大而清晰。只因为生活中那些纷繁芜杂的背景全都消失了。

第五晚住在帕羊镇，海拔4600米。国庆假期尾声了，又离开了旅游区，宾馆价格骤降，居然配有电热毯，灰灰又不无豪奢了要了一台制氧机，第一次享受了加氧房——只是体验并无变化，这不是灵丹妙药也不是大力回春丸。最赞是热水，汹涌澎湃，本只想洗个头，实在忍不住冲了个澡，多么美好又难能可贵的一个澡啊！

 

帕羊镇外是片美丽宽广的湿地，当却藏布、可拉藏布、热苏藏布好几条河流婀娜多姿的身段连缀着形态大小各异的湖泊，汇聚成大自然鬼斧神差斑斓分形的画图，地图上称作马泉河，再下游就是雅鲁藏布了。乡间小路在湿地中穿插，清晨蔚蓝澄澈的天空，朝阳下大片金黄丰茂的水草，湿地晨雾上袅袅升腾，遮掩住天边若隐若现的雪山，宛若仙境。密如树冠的河道上，水面闪耀着蔚蓝的天光，那是苍穹投射人间的镜像。明灭幽暗的水草深处，高大秀颀的黑颈鹤悠然踱步。真想不到阿里高原上也有江南水乡一般的风光！

公路尽头的小村山脚，我忍不住又动了攀爬的念头。喇嘛庙后面的山坡上，野山鸡在成群漫步。它们像山鸡中的战斗机那样小步疾走，被人驱赶高了，又像蝗虫一般成群呼啦啦低飞着略过头顶回到山脚，呜哇。独行荒野小道，危岩荒草四合，抬头苍天流云，山风依旧迅猛冰冷，行走喜马拉雅山脉的奇特感觉油然而生。翻上垭口，再横切一段山脊，手机信号全无，却能望见山那边的海子，海子那边凌峻圣洁的雪山。蓝天、云影、雪山和荒野倒映在海子中，风揉碎了大自然信手涂抹的油彩。绝世之作。也许见过的人不会太多罢！

第六晚，还是住在桑桑，宾馆海拔4600米。在这村镇相聚辽远的国道219上，每天走哪停哪并没有太多选择。

 

最后一天早晨，原野和汽车上都结满一层白霜。桑桑镇主街空阔而冷清，尽头衔接着无尽的蓝天，蓝天下是我们仓惶退出的冈仁波齐。四天前天色未曙的黎明，我们就从这大街上驶出，没开10米灰灰便吐了。现在第七天了，神清气爽，终于在4600米睡出了3600米的感觉。但是，但是，……

真想马上调转车头，重返塔钦，一举搞定波波！

返程换了一条路，沿雅鲁藏布又是另一番天地。浑厚的连山，捭阖的江水，河谷中高大的杨树叶片金黄，田野中收获的青稞浸透了金秋艳阳，一片田园风光。山势时而雄奇，嶙峋暴绽的花岗岩上铭刻着坐佛和经文；时而舒缓，牧草延绵的隘口散落着暗红色庙宇，和墙上精心涂满牛粪的藏寨。阳光如此明媚，风景如此旖旎，我们甚至都在幻想骑行了，单车装包，成都两小时就能飞到日喀则，然后紧接着两天不设限的旅行……

但是，这次的KPI毕竟没有达成。冈仁波齐终归没能向我们展示出360°的每一面，我们也没能翻越卓玛拉垭口5650米的峰巅。传说罪孽深重就会爬坡艰难，也许吧。撤回到普兰县城时我曾说，无论花絮是否精彩，我们错失了，也放弃了KPI。

这次高原下来，心态似乎也有隐隐变化。生命那么脆弱，高原一无所有，只有神山庇护着众生。我们的生活，委实不需要那么多纷繁芜杂的背景。

另一个平行世界里，我幻想自己已经翻过了卓玛拉，在夕阳余辉中走在返回塔钦的路上，四周苍茫原野如同当年独闯贺兰山的归程。冈仁波齐，是他们灵魂的朝圣，也是一条并不简单的徒步线路，就是这样。羊年转湖，马年转山，下一个马年2026，还有三年。我会继续走上转山之路吗？不知道。以前一直心驰神往的新藏线骑行，似乎也更加缥缈了……

 

记于2023年10月21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