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我们公司宽阔帅气的园区公路向北不远,就是深圳乡下的贫民窟。说贫民窟不一定恰当,但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公路尽头是个“T”字路口,右边片区是挤挤密密的农民房,街巷间是红火密集的小店和摊贩,无数年轻的打工仔打工妹穿行其间,永远都是赶集那股热闹劲。每天早上,这些打工仔和打工妹们从出租房中汩汩而出,涓涓细流逐渐汇聚成河,朝富士康奔涌而去。出差多的时候,平安夜也留在公司,晚上漫无目的的随着人流闲逛悠,看见小摊上把苹果用绚烂的丝带包扎了按个卖。偶尔会看见身材姣好的女子,精神为之一振。四周全是充满年轻和活力的最底层草根青年,从内心最深处感到自己也何尝不是其中一员,便不再觉得多么孤单。要是在南京,不也就一个人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混过去了。
一路之隔,左边片区是空旷的工业区,人烟稀落,尘土飞扬。说工业区其实也不太恰当,其实就是农民或村政府修的工厂房,租给一些企业用。我司曾经也进驻其间,几幢楼用作研发,几幢楼用作宿舍。宿舍是真宿舍,跟我们当年四人一间的学校宿舍一个模样,还赶不上现今的学校宿舍楼。那是夏日明净的感觉。日子也过得利落,白天忙公司的事,夜里回来睡觉,有时一起纳凉喝个啤酒,周末到公路右边的榕树下搭车再转车,去不同的山海溪谷爬山或是徒步。
现在已经很少来深圳出差了。下午五点的深圳斜阳明亮,空气温暖,机场到公司那条曾经车马稀疏的高速公路现在也堵得一塌糊涂。又一次被安排住在了公司北面的这旮旯,宾馆在公路左边。这边沿街的饭店会馆也都修建起来了,招牌轩扬。公司已经撤出了那些工厂房,那个工业园区的大门,现在不太引人注意的隐藏在绿树之中。我到公路右边去转了一下,还是那股赶集的热闹劲,多少感觉与年轻人有了一些些差距。左边的变化也挺大,但因为没有农民房做后援,人气估计以后仍然赶不上右边。T字路口边的人行道还没有修好,还是紧贴着一堵简易的围墙,跟我数年前住在厂房宿舍区时一个样;还有就是那条小河,上面仍然搭着施工的钢板便桥,桥下的河水在这温润的早春还是泛着浓郁的臭气,如斯流淌,不舍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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